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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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餵，你們的大盤雞吃完了麽？我把家門鑰匙鎖屋裏了，你要是吃完了，趕緊回來一趟給我開個門。”
胡媽在電話裏笑得挺樂呵。
她下午有個閨蜜約會。
穿著倒垃圾時的便褲便鞋，顯然沒法出席。
擱在兒子外婆家的備用鑰匙，還要倒騰上好長一段公交到城西才能取到。
相比之下，直接把就在幾站路外吃大盤雞的兒子叫回來，顯然更加省事。
於是，尊老愛幼的胡思遠同學不得不再費心跑一趟。
催著店家把多加的兩份面快些送上。
而後，用比平時更快的速度唏哩呼嚕把肚子填完。
臨走前不忘叮囑哥們兒：
“你等會兒吃完了直接過去，把我妹捎上，給她送到公交車站就行。”
說完，又回頭交代小丫頭：
“聽見沒？跟著周弋走，別到處亂跑。到學校了給我發個消息。”
“……嗯嗯，知道了。”
嘴裏還叼著半根寬面條的林小丫頭沒法擡頭，只能埋著腦袋，點著頭，口裏含糊地應著她哥。
胡思遠同學挺嫌棄地在她腦袋上輕推了一把。
然後朝對面的哥們兒點了個頭，拎起書包，推開凳子起身走了。
只留下桌邊斜對面而坐專心吃飯的安靜兩人。
又加的烤串兒也都吃完。
碩大的搪瓷盤子裏，尚有剩餘的雞塊土豆面條配菜，淺淺鋪了一層。
這是眼下兩人間唯一的主題。
即使不通過交流，顯然也可以完成。
於是，沈默悄然繼續著。
自然裏帶著點刻意，刻意之外好像又挺自然。
小丫頭其實從頭到尾都話不多——有她哥那個話嘮在，她一向也不去搶這個風頭。
從拿起筷子到她哥離開，她都是老老實實一個勁專心吃飯的樣子。
她也不挑食。
就一筷子一筷子地把東西夾到碗裏，然後不緊不慢地一口口對付。
這吃法看起來細嚼慢咽，其實填進去的東西一點不少。
所以吃到最後，反倒是小丫頭先放下筷子。
周弋問她：“吃飽了？”
小丫頭點頭：“嗯，飽了。”
說完，還很配合地打了個飽嗝。
……於是又不好意思地捂住嘴，沖男生微瞇著眼睛笑。
周同學也跟著笑了。
接著又抄起筷子，把戰場最後做了一番簡單打掃。
天色就是那個時候突然變得陰沈。
沈甸甸的雲層，壓著沈甸甸的水汽，不知從哪裏飄了來。
也就是一瞬眼的功夫，屋子裏的光線就暗了下來。
“呀，要下雨了。”隔壁桌一個帶著小女孩來吃飯的年輕女人看了眼窗外，一邊說著一邊去包裏摸索，“我給你爸打電話，讓他來接咱們。”
對面紮著羊角辮的小姑娘，只管低著頭，專心在碗裏啃雞塊。
一副一心不能二用，只顧得上眼前美食的樣子。
原本天氣預報說了今天有陣雨。
可一上午的天氣都只比多雲陰了那麽一點，便叫人覺得這雨似乎是不會在傍晚前下下來的。
不只是這位當媽的，被胡思遠同學留下的這兩個也同樣沒有帶傘。
“走吧，先去網吧吧。你哥過來應該會拿傘的，等他來了，你就有傘回學校了。”
男生很鎮定自若地指揮，一邊擱下筷子，抽了紙巾擦嘴擦手。
然後，拎過一旁凳子上自己的運動挎包，領著小丫頭起身下了樓。
外面的天色比屋子裏亮些。
不像是會很快落雨的樣子。
於是兩人也沒太著急，就這麽一前一後，不徐不疾地朝著老街的方向走。
沿著有車有人的直道，要走一個漫長的直角。
除此之外，還有一條平時只走人和單車的安靜小巷可以直達。
兩條道，基本就是直角三角形的a+b邊，與不怎麽規則的c邊的關系。
因為小巷子裏都是老房子和尋常的居民住家，不像外面的寬街那樣店鋪林立，人車通行。
所以以往到這附近來，也都是大路走得多，小路走得少。
可今天要跟頭頂上的陣雨搶時間。
熟悉地形的林小同學，便自告奮勇站出來指了路：“要不我們走小路吧？從這邊穿過去能快一點。”
平日裏跟著胡思遠同學在N市的大街小巷串游慣了，男生對於未知領域的探索，習慣了相信跟隨在側的隨便哪個本地活地圖。
“行，那就走這邊吧。”
他朝窄窄的巷口那邊望了一眼，就順著小丫頭手指的方向拐了過去。
正是中午人最少的時候，又有突如其來的黑雲壓境。
原本就安靜的小巷子，這會兒望去，幾乎一個行人也瞧不見。
頭頂有隱隱的雷聲傳來。
隔著厚厚的雲層，分辨不出究竟還有多遠。
剛吃完飯的小丫頭，腳程實在不快。
加之已經抄了近路，男生一時也懈怠著，放慢了腳步。
一直落後著一步的小丫頭終於趕了上來，手裏還抱著剛才沒喝完的小半瓶果汁。
半長過耳的頭發遮在臉側，被風吹得有些飄忽淩亂。
丫頭擡手把它們別在耳後。
低頭專心趕路的樣子一點也沒受影響。
男生朝她看一眼，又看一眼。
無意識地調整了下一側肩上的挎包背帶，猶豫著有些話要不要趁這個機會，在離開前跟她說一說。
沒什麽驚天地泣鬼神，對不起他好哥們兒的不良內容，
就是個長時間分開前的正式道別。
簡單說說自己以後的打算，再說點什麽“以後常聯系”“要是考了A市的大學就來找我，我請你吃飯”之類的規整話。
總之，和先前跟胡思遠同學講的無甚分別。
就是要在語氣措辭距離分寸上做些調整。
真心是一樣的真心。
就是聽的人不一樣，不知道能不能一樣把他的話當認真。
今天難得有這樣的機會。
平日裏，他都是與胡思遠同學在一起的時候多。
見到小丫頭時，也都是她哥在場的三人同行。
最近幾乎都沒有這樣與她安靜地單獨待在一起過。
不知不覺的，心思就都放在了身邊的小丫頭身上。
“說，還是不說”的問題，思考得太過深入。
腳下的步子也不知不覺地湊合著小丫頭的步調，越走越緩，越走越慢。
小丫頭也終於察覺到了這過於照顧自己速度的緩慢步調，眨巴著眼擡起頭，腳下的步子也跟著放慢了。
大概是天熱的，一張小臉上有點微微泛紅。
無聲的詢問。
理應給個答案。
男生看著她笑笑。
計劃了許久要說的話，在腦海裏滾了滾，終於還是滾到了喉頭舌尖。
“嗯……那個……”
一個並不怎麽利落的開頭。
“？”
小丫頭歪著腦袋，很認真地等著。
一顆大大的雨滴，重重砸在頭頂。
男生已到嘴邊的話還沒來得及繼續，蓄謀已久的大雨，就突然這樣沒頭沒腦地落了下來。
“……”
男生無奈地停住，一邊朝雨水伸出手，一邊有些怨念地擡頭看天。
沈甸甸的水滴砸在他手心，同時落在他頭上臉上。
嘩嘩的雨聲忽然變響。
空氣裏也瞬間滿是雨水的味道。
男生被這陣仗弄得沒了脾氣，一個“艹”字沒忍住，還是小聲吐了出來。
“我們先在這附近躲會兒吧。”
小丫頭說。
“嗯。”
男生無奈點頭，跟著她往最近的一處屋檐下跑去。
那是通向幾戶住家的窄巷入口。
裏面的住家起的都是二層三層的小樓。
巷子的入口上也用水泥板相連，遮成了個小小的可避雨的門洞。
門洞很窄，只夠兩個人並排站著。
要是再多些伸胳膊伸腿拍打自己身上雨水的動作，那就實在是免不了要磕著碰著打擾到無辜的身邊人了。
男生覺得，是自己占的地方太寬了。
踩在水泥地面上的腳，很自覺地調整了下角度，側身往墻邊靠了靠。
旁邊的小丫頭竟也是一樣的心思。
一面捋著頭發上的濕水珠，一面也朝另一邊的墻根側了側身子。
這邊讓出了三尺，那邊也是一樣。
一不小心就讓出一條六尺巷來。
兩人朝著拉開的空隙看了看，不約而同地手上都是一頓。
又囧囧地相互對視一眼，各自笑了。
誰也沒把腳再挪回去。
就這麽保持著幾乎面對面的姿勢，和中間無意間留下的空白距離。
小丫頭的目光最先移開，轉向外面忽然之間變得瓢潑的雨水。
她擡起的胳膊還沒放下，還在用手指梳著已經很整齊了的頭發。
未擦幹的雨水沾濕著皮膚。
剛才不小心碰到的時候，還感覺得到那點微微的沁涼。
圓領的白色蝴蝶袖上衣，不算厚實的純棉布料，被雨水打濕出了不一樣的顏色。
肩膀與脖領處隱隱透出的皮膚顏色，和剛才側身而站時不曾留意的其他一點小狀況……
男生的目光閃了閃，轉開時有那麽點被什麽燙到了的倉惶。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
蓋過了他那一瞬震耳又心虛的心跳。
短暫的不知所措。
於是又掩飾似地，擡手把還濕著的頭發胡亂抓擼了兩把。
按照眼下的劇情發展，他這個被委托來臨時護送的看護人，是不是應該做點什麽。
比如，脫掉身上的外套主動給小丫頭披上什麽的。
小說電影電視劇上不都這麽演的麽。
雖然俗套得沒什麽創意，但這就地取材物盡其用的實用風格，想想好像也確實好用。
可惜……
他低頭，朝身上過於簡單的裝備看了看。
一件白色的純棉短袖，外面套著那件經常穿的白底紫金的籃球衫。
長褲，球鞋，單肩的運動背包。
沒有一件與外套功能相似的實用物件。
這兩天氣溫是有些高，可早晚溫差還是不小。
原本出門時，他還猶豫過要不要在包裏塞一件外套備著。
可惜，最後圖了個省事，什麽也沒帶就出門來了。
……除了書，還有不少東西是到了用時才方恨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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擱在兒子外婆家的備用鑰匙，還要倒騰上好長一段公交到城西才能取到。
相比之下，直接把就在幾站路外吃大盤雞的兒子叫回來，顯然更加省事。
於是，尊老愛幼的胡思遠同學不得不再費心跑一趟。
催著店家把多加的兩份面快些送上。
而後，用比平時更快的速度唏哩呼嚕把肚子填完。
臨走前不忘叮囑哥們兒：
“你等會兒吃完了直接過去，把我妹捎上，給她送到公交車站就行。”
說完，又回頭交代小丫頭：
“聽見沒？跟著周弋走，別到處亂跑。到學校了給我發個消息。”
“……嗯嗯，知道了。”
嘴裏還叼著半根寬面條的林小丫頭沒法擡頭，只能埋著腦袋，點著頭，口裏含糊地應著她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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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朝對面的哥們兒點了個頭，拎起書包，推開凳子起身走了。
只留下桌邊斜對面而坐專心吃飯的安靜兩人。
又加的烤串兒也都吃完。
碩大的搪瓷盤子裏，尚有剩餘的雞塊土豆面條配菜，淺淺鋪了一層。
這是眼下兩人間唯一的主題。
即使不通過交流，顯然也可以完成。
於是，沈默悄然繼續著。
自然裏帶著點刻意，刻意之外好像又挺自然。
小丫頭其實從頭到尾都話不多——有她哥那個話嘮在，她一向也不去搶這個風頭。
從拿起筷子到她哥離開，她都是老老實實一個勁專心吃飯的樣子。
她也不挑食。
就一筷子一筷子地把東西夾到碗裏，然後不緊不慢地一口口對付。
這吃法看起來細嚼慢咽，其實填進去的東西一點不少。
所以吃到最後，反倒是小丫頭先放下筷子。
周弋問她：“吃飽了？”
小丫頭點頭：“嗯，飽了。”
說完，還很配合地打了個飽嗝。
……於是又不好意思地捂住嘴，沖男生微瞇著眼睛笑。
周同學也跟著笑了。
接著又抄起筷子，把戰場最後做了一番簡單打掃。
天色就是那個時候突然變得陰沈。
沈甸甸的雲層，壓著沈甸甸的水汽，不知從哪裏飄了來。
也就是一瞬眼的功夫，屋子裏的光線就暗了下來。
“呀，要下雨了。”隔壁桌一個帶著小女孩來吃飯的年輕女人看了眼窗外，一邊說著一邊去包裏摸索，“我給你爸打電話，讓他來接咱們。”
對面紮著羊角辮的小姑娘，只管低著頭，專心在碗裏啃雞塊。
一副一心不能二用，只顧得上眼前美食的樣子。
原本天氣預報說了今天有陣雨。
可一上午的天氣都只比多雲陰了那麽一點，便叫人覺得這雨似乎是不會在傍晚前下下來的。
不只是這位當媽的，被胡思遠同學留下的這兩個也同樣沒有帶傘。
“走吧，先去網吧吧。你哥過來應該會拿傘的，等他來了，你就有傘回學校了。”
男生很鎮定自若地指揮，一邊擱下筷子，抽了紙巾擦嘴擦手。
然後，拎過一旁凳子上自己的運動挎包，領著小丫頭起身下了樓。
外面的天色比屋子裏亮些。
不像是會很快落雨的樣子。
於是兩人也沒太著急，就這麽一前一後，不徐不疾地朝著老街的方向走。
沿著有車有人的直道，要走一個漫長的直角。
除此之外，還有一條平時只走人和單車的安靜小巷可以直達。
兩條道，基本就是直角三角形的a+b邊，與不怎麽規則的c邊的關系。
因為小巷子裏都是老房子和尋常的居民住家，不像外面的寬街那樣店鋪林立，人車通行。
所以以往到這附近來，也都是大路走得多，小路走得少。
可今天要跟頭頂上的陣雨搶時間。
熟悉地形的林小同學，便自告奮勇站出來指了路：“要不我們走小路吧？從這邊穿過去能快一點。”
平日裏跟著胡思遠同學在N市的大街小巷串游慣了，男生對於未知領域的探索，習慣了相信跟隨在側的隨便哪個本地活地圖。
“行，那就走這邊吧。”
他朝窄窄的巷口那邊望了一眼，就順著小丫頭手指的方向拐了過去。
正是中午人最少的時候，又有突如其來的黑雲壓境。
原本就安靜的小巷子，這會兒望去，幾乎一個行人也瞧不見。
頭頂有隱隱的雷聲傳來。
隔著厚厚的雲層，分辨不出究竟還有多遠。
剛吃完飯的小丫頭，腳程實在不快。
加之已經抄了近路，男生一時也懈怠著，放慢了腳步。
一直落後著一步的小丫頭終於趕了上來，手裏還抱著剛才沒喝完的小半瓶果汁。
半長過耳的頭發遮在臉側，被風吹得有些飄忽淩亂。
丫頭擡手把它們別在耳後。
低頭專心趕路的樣子一點也沒受影響。
男生朝她看一眼，又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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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麽驚天地泣鬼神，對不起他好哥們兒的不良內容，
就是個長時間分開前的正式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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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和先前跟胡思遠同學講的無甚分別。
就是要在語氣措辭距離分寸上做些調整。
真心是一樣的真心。
就是聽的人不一樣，不知道能不能一樣把他的話當認真。
今天難得有這樣的機會。
平日裏，他都是與胡思遠同學在一起的時候多。
見到小丫頭時，也都是她哥在場的三人同行。
最近幾乎都沒有這樣與她安靜地單獨待在一起過。
不知不覺的，心思就都放在了身邊的小丫頭身上。
“說，還是不說”的問題，思考得太過深入。
腳下的步子也不知不覺地湊合著小丫頭的步調，越走越緩，越走越慢。
小丫頭也終於察覺到了這過於照顧自己速度的緩慢步調，眨巴著眼擡起頭，腳下的步子也跟著放慢了。
大概是天熱的，一張小臉上有點微微泛紅。
無聲的詢問。
理應給個答案。
男生看著她笑笑。
計劃了許久要說的話，在腦海裏滾了滾，終於還是滾到了喉頭舌尖。
“嗯……那個……”
一個並不怎麽利落的開頭。
“？”
小丫頭歪著腦袋，很認真地等著。
一顆大大的雨滴，重重砸在頭頂。
男生已到嘴邊的話還沒來得及繼續，蓄謀已久的大雨，就突然這樣沒頭沒腦地落了下來。
“……”
男生無奈地停住，一邊朝雨水伸出手，一邊有些怨念地擡頭看天。
沈甸甸的水滴砸在他手心，同時落在他頭上臉上。
嘩嘩的雨聲忽然變響。
空氣裏也瞬間滿是雨水的味道。
男生被這陣仗弄得沒了脾氣，一個“艹”字沒忍住，還是小聲吐了出來。
“我們先在這附近躲會兒吧。”
小丫頭說。
“嗯。”
男生無奈點頭，跟著她往最近的一處屋檐下跑去。
那是通向幾戶住家的窄巷入口。
裏面的住家起的都是二層三層的小樓。
巷子的入口上也用水泥板相連，遮成了個小小的可避雨的門洞。
門洞很窄，只夠兩個人並排站著。
要是再多些伸胳膊伸腿拍打自己身上雨水的動作，那就實在是免不了要磕著碰著打擾到無辜的身邊人了。
男生覺得，是自己占的地方太寬了。
踩在水泥地面上的腳，很自覺地調整了下角度，側身往墻邊靠了靠。
旁邊的小丫頭竟也是一樣的心思。
一面捋著頭發上的濕水珠，一面也朝另一邊的墻根側了側身子。
這邊讓出了三尺，那邊也是一樣。
一不小心就讓出一條六尺巷來。
兩人朝著拉開的空隙看了看，不約而同地手上都是一頓。
又囧囧地相互對視一眼，各自笑了。
誰也沒把腳再挪回去。
就這麽保持著幾乎面對面的姿勢，和中間無意間留下的空白距離。
小丫頭的目光最先移開，轉向外面忽然之間變得瓢潑的雨水。
她擡起的胳膊還沒放下，還在用手指梳著已經很整齊了的頭發。
未擦幹的雨水沾濕著皮膚。
剛才不小心碰到的時候，還感覺得到那點微微的沁涼。
圓領的白色蝴蝶袖上衣，不算厚實的純棉布料，被雨水打濕出了不一樣的顏色。
肩膀與脖領處隱隱透出的皮膚顏色，和剛才側身而站時不曾留意的其他一點小狀況……
男生的目光閃了閃，轉開時有那麽點被什麽燙到了的倉惶。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
蓋過了他那一瞬震耳又心虛的心跳。
短暫的不知所措。
於是又掩飾似地，擡手把還濕著的頭發胡亂抓擼了兩把。
按照眼下的劇情發展，他這個被委托來臨時護送的看護人，是不是應該做點什麽。
比如，脫掉身上的外套主動給小丫頭披上什麽的。
小說電影電視劇上不都這麽演的麽。
雖然俗套得沒什麽創意，但這就地取材物盡其用的實用風格，想想好像也確實好用。
可惜……
他低頭，朝身上過於簡單的裝備看了看。
一件白色的純棉短袖，外面套著那件經常穿的白底紫金的籃球衫。
長褲，球鞋，單肩的運動背包。
沒有一件與外套功能相似的實用物件。
這兩天氣溫是有些高，可早晚溫差還是不小。
原本出門時，他還猶豫過要不要在包裏塞一件外套備著。
可惜，最後圖了個省事，什麽也沒帶就出門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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